黄霖(-),复旦大学教授,博士生导师。
舒晋瑜,《中华读书报》总编助理,资深记者。
舒晋瑜:
您从事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史和文学史的研究工作,从开始参与编写的三卷本《中国文学批评史》获首届全国高校文科优秀教材一等奖、七卷本《中国文学批评通史》获中国图书奖、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等,到主编教育部重大项目《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》。
您能概括一下古代文学批评的重要特点吗?
黄霖:
我认为,中国文论的核心精神是“原人”,即中国文论的基点是立足于“人”。
当然,在历史上没有人直接标举“原人”来论文,打出的旗号都是“原道”。
但假如对各种牌子的“原道”一作具体分析,其实质还都是原人,故历时数千年,统领各派系的中国文论就是以“人”为中心来构建的。
其思想基础是天人合一,而“人者,天地之心也,五行之端也。”(《礼记·礼运》)
这种以人为本原,为中心的核心思想可概括成四句话:“文自人”、“文似人”、“文写人”、“文为人”。
“文自人”,中国古代文论中最权威的《文心雕龙》的第一篇就指出,人是“天地之心”,“心生而言立,言立而文明”,文学原自人是“自然之道”。
“文似人”,即是将文学看成人一样,是一个充盈生气、活力弥漫,乃至血肉完整的生命实体。
如云“文有神,有魂,有魄,有窍,有脉,有筋,有节,有腠理,有骨,有髓”等等。正如钱锺书说的,中国文论的一个特点是“把文章看成我们自己同类的活人”。
“文写人”,这是容易理解的。
文学所写无非是人的情、事、理,都离不开人。理,本为美玉的纹理,泛指事物的条理,此指符合人性的自然规律与社会规范。
“文为人”,古代的文论,毕竟以儒家的为正统,他们都是正面强调文章是为人所用的。从孔子提出“诗可以兴,可以怨,可以观,可以群,可以怨”(《论语·阳货第十七》),到后来在文论中广泛地讨论人与现实、文与道、德与言、文与质等关系,占主导地位的都是以追求符合人伦、实用功利为最终鹄的,且特别强调文学的“教化”功能。
当然,也有人